第九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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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早上六點多，程成就把蘇洐叫醒了。
九月的六七點鐘，天已經幾乎大亮了。蘇洐頂著倆黑眼圈，跟在程成後面上車去劇組。程成的房間只有一張床，床足夠大，而且就住一晚上，同一層樓都被劇組包下來了，沒有必要再在其他樓層開房了，於是理所當然昨晚兩人一起睡。
當然，什麽也沒發生，可什麽也不會發生不代表不能想象啊。蘇洐一個正常男性，喜歡的人就在身邊，就算一人一條被子，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，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……怎麽可能把持得住。
幸好程成睡眠深，他內心焦灼地等著那股邪火下去，等了半天還是不行，就灰溜溜的跑去衛生間解決了才睡下。
化妝間裏，幾個演員同時在化妝，有個特別有意思的東北演員，一開口說話跟說相聲一樣，正逗得眾人哈哈大笑。程成進來的時候大家都和他打招呼，看到蘇洐就問是誰，程成剛想說是好朋友，蘇洐就連忙說是臨時助理。程成看看他沒說話。
化妝師在程成臉上塗塗抹抹，完了又開始做發型，蘇洐一直好奇的看著。校園劇，程成就算也才二十四歲，演十七八歲的高中時期，還是得靠妝容。
程成看他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看，覺得好笑。外人看來，蘇洐應該是有些超出年齡的成熟，又足夠穩重。他做事情很靠譜，程成偶爾還丟三落四呢，蘇洐卻似乎就沒有出過錯。就比如在飯店，沒到一年就從學徒升成大師傅，足以見得他做事情多努力多讓人放心。再比如，就算不把除了程成外的任何人真正放心裏，他也還是有能力讓認識的人覺得他人特別好，從而和大家維持好關系。
而面對和他有關的事情的時候，蘇洐像個永遠有無限興趣的小孩子。
比如白榆家的保姆車，高端大氣上檔次，連廁所和浴室都有，他上去都沒多看一眼哪裏。剛剛卻在他那個簡陋得可憐，空間還無比小的保姆車裏偷偷東瞧瞧西看看，還伸手摸摸。
程成說的話，哪怕一句“我挺想你的”，都能讓本來躲著他，甚至看起來好像為了不讓他尷尬，都決定離開他的蘇洐，又丟盔棄甲回到他身邊。
這麽一想，再次感覺自己渣得不行的程成，覺得應該好好審視這段關系了。
程成一開始拍戲，什麽雜念都沒有了，閉眼五分鐘，入戲兩小時。蘇洐崇拜不已，站在不遠處看著他。
這劇雖然是偶像劇，卻沒有像很多電影電視劇那樣，過於追求好看而把校服換成韓國學校那種制服。僅僅是普通的校服稍微改動了一下。
程成穿著白藍相間的校服，和女主在教室裏背靠著窗戶聊天。黑發襯得人格外的白皙，窗外陽光明媚，打光板讓室內不至於太暗，也讓程成整個臉龐柔和起來。
接下來又拍課堂上和走廊罰站的戲份。挺套路的劇情，女主被責令出去罰站，男主舉手和老師說自己也想罰站。兩個少年人站在走廊上害羞的眼神交匯，少年故作輕松晃來晃去，嘴角藏不住的微笑，假裝扭著頭看別的地方，少女抱著課本低下頭說下午放學一起吃冰淇淋吧。
蘇洐看著那樣程成覺得真的是另外一個人。他和程成讀書那會兒，學校校服質量奇差，又寬大無比，整個高中時期學校也沒要求穿過兩次，明擺著是為了賺錢一丁點的誠意都沒有。乍看穿著藍白校服的程成，人設是很傲嬌的一個男生，眉眼中多了點痞氣和驕傲，少年口是心非又隱藏不住對心上人的在意，勾人到讓人臉熱。
開始發盒飯的時候，已經下午兩點了。蘇洐咬著一次性筷子拼命忍著笑，反覆回想，剛剛導演喊卡說很完美，程成還有些沒出戲，看到蘇洐的時候就帶著笑容跑過來，等站穩在他面前的時候就恢覆了程成本人，問他站了一上午累不累，怎麽不找地方坐著。
程成在和旁邊的熟人邊吃著飯邊聊幾句。看他傻笑，不知道這是怎麽了，於是輕輕推了下他催他吃飯。盒飯本來就不怎麽好吃，再加上放了一兩個小時，口感簡直了。蘇洐悄悄和程成說別吃了，自己去重新買一份飯。程成連說不用，習慣了，而且這時候買回來也沒空吃了。蘇洐只好作罷。
一下午都是程成的戲份，拍的很順利，到四點多的時候就收工了，晚上天黑了再拍夜戲。蘇洐得走了，程成堅持要送他到火車站。
蘇洐來這裏只背了個背包，給自己背了一堆吃的，放滿了床頭的小櫃子。其中還有兩只真空包裝的雞，說是在店裏拿的。在大城市拍戲，想吃什麽買不到啊。可蘇洐一份心意，程成怎麽會拒絕。這會兒他走，背包是空的，扁扁的。程成看著他轉身往火車站裏走的背影一時間特別不忍心。
“蘇洐。”他叫道。
蘇洐沒走出去幾步呢，聽到他叫就跑回來。程成伸手抱住他。
蘇洐有點傻了，感覺程成雙臂在收緊，他整個人像死機了一樣，不知道手往哪裏放，不知道怎麽辦了。
“怎麽了嗎？”他小心問道。
“謝謝，真的。”程成的聲音在耳邊溫聲說：“別老惦記我。照顧好自己。”
“恩。”他也慢慢把手擡起來抱住程成。“哥……”
程成等著他說下去。
“我喜歡你。”他說完，感覺程成楞了下，卻沒推開他。
“恩，我知道了。”程成摸摸他頭，覺得時間可能快到了，準備放開他的時候。被他抱緊了。
“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。”蘇洐頭埋在他肩膀，悶著聲音接著說下去。
“我以前想著只要遠遠看著你過得好，我就知足了。可現在我發現我變貪心了，我想留在你身邊。不能和你說話，我其實難過得要死。你……別討厭我好不好。”
程成感覺得到他身體在發抖。聲音發顫。
“恩。”程成放開他，想安慰他。猝不及防對上一雙驚慌失措的濕漉漉的眼睛，一下子心疼得不行。
程成拉著蘇洐往遠處的角落走過去，四下看看，輕輕落了一個吻在蘇洐額頭上。
“乖。”
他沒想到蘇洐就這樣楞楞的開始掉眼淚，他哭起來還是像小時候那樣沒聲音，就是一直掉眼淚，一直掉，怎麽擦也擦不幹凈似的。這是重逢後，蘇洐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成這樣。
那雙眼睛，看得程成當晚失眠到半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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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的六七點鐘，天已經幾乎大亮了。蘇洐頂著倆黑眼圈，跟在程成後面上車去劇組。程成的房間只有一張床，床足夠大，而且就住一晚上，同一層樓都被劇組包下來了，沒有必要再在其他樓層開房了，於是理所當然昨晚兩人一起睡。
當然，什麽也沒發生，可什麽也不會發生不代表不能想象啊。蘇洐一個正常男性，喜歡的人就在身邊，就算一人一條被子，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，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……怎麽可能把持得住。
幸好程成睡眠深，他內心焦灼地等著那股邪火下去，等了半天還是不行，就灰溜溜的跑去衛生間解決了才睡下。
化妝間裏，幾個演員同時在化妝，有個特別有意思的東北演員，一開口說話跟說相聲一樣，正逗得眾人哈哈大笑。程成進來的時候大家都和他打招呼，看到蘇洐就問是誰，程成剛想說是好朋友，蘇洐就連忙說是臨時助理。程成看看他沒說話。
化妝師在程成臉上塗塗抹抹，完了又開始做發型，蘇洐一直好奇的看著。校園劇，程成就算也才二十四歲，演十七八歲的高中時期，還是得靠妝容。
程成看他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看，覺得好笑。外人看來，蘇洐應該是有些超出年齡的成熟，又足夠穩重。他做事情很靠譜，程成偶爾還丟三落四呢，蘇洐卻似乎就沒有出過錯。就比如在飯店，沒到一年就從學徒升成大師傅，足以見得他做事情多努力多讓人放心。再比如，就算不把除了程成外的任何人真正放心裏，他也還是有能力讓認識的人覺得他人特別好，從而和大家維持好關系。
而面對和他有關的事情的時候，蘇洐像個永遠有無限興趣的小孩子。
比如白榆家的保姆車，高端大氣上檔次，連廁所和浴室都有，他上去都沒多看一眼哪裏。剛剛卻在他那個簡陋得可憐，空間還無比小的保姆車裏偷偷東瞧瞧西看看，還伸手摸摸。
程成說的話，哪怕一句“我挺想你的”，都能讓本來躲著他，甚至看起來好像為了不讓他尷尬，都決定離開他的蘇洐，又丟盔棄甲回到他身邊。
這麽一想，再次感覺自己渣得不行的程成，覺得應該好好審視這段關系了。
程成一開始拍戲，什麽雜念都沒有了，閉眼五分鐘，入戲兩小時。蘇洐崇拜不已，站在不遠處看著他。
這劇雖然是偶像劇，卻沒有像很多電影電視劇那樣，過於追求好看而把校服換成韓國學校那種制服。僅僅是普通的校服稍微改動了一下。
程成穿著白藍相間的校服，和女主在教室裏背靠著窗戶聊天。黑發襯得人格外的白皙，窗外陽光明媚，打光板讓室內不至於太暗，也讓程成整個臉龐柔和起來。
接下來又拍課堂上和走廊罰站的戲份。挺套路的劇情，女主被責令出去罰站，男主舉手和老師說自己也想罰站。兩個少年人站在走廊上害羞的眼神交匯，少年故作輕松晃來晃去，嘴角藏不住的微笑，假裝扭著頭看別的地方，少女抱著課本低下頭說下午放學一起吃冰淇淋吧。
蘇洐看著那樣程成覺得真的是另外一個人。他和程成讀書那會兒，學校校服質量奇差，又寬大無比，整個高中時期學校也沒要求穿過兩次，明擺著是為了賺錢一丁點的誠意都沒有。乍看穿著藍白校服的程成，人設是很傲嬌的一個男生，眉眼中多了點痞氣和驕傲，少年口是心非又隱藏不住對心上人的在意，勾人到讓人臉熱。
開始發盒飯的時候，已經下午兩點了。蘇洐咬著一次性筷子拼命忍著笑，反覆回想，剛剛導演喊卡說很完美，程成還有些沒出戲，看到蘇洐的時候就帶著笑容跑過來，等站穩在他面前的時候就恢覆了程成本人，問他站了一上午累不累，怎麽不找地方坐著。
程成在和旁邊的熟人邊吃著飯邊聊幾句。看他傻笑，不知道這是怎麽了，於是輕輕推了下他催他吃飯。盒飯本來就不怎麽好吃，再加上放了一兩個小時，口感簡直了。蘇洐悄悄和程成說別吃了，自己去重新買一份飯。程成連說不用，習慣了，而且這時候買回來也沒空吃了。蘇洐只好作罷。
一下午都是程成的戲份，拍的很順利，到四點多的時候就收工了，晚上天黑了再拍夜戲。蘇洐得走了，程成堅持要送他到火車站。
蘇洐來這裏只背了個背包，給自己背了一堆吃的，放滿了床頭的小櫃子。其中還有兩只真空包裝的雞，說是在店裏拿的。在大城市拍戲，想吃什麽買不到啊。可蘇洐一份心意，程成怎麽會拒絕。這會兒他走，背包是空的，扁扁的。程成看著他轉身往火車站裏走的背影一時間特別不忍心。
“蘇洐。”他叫道。
蘇洐沒走出去幾步呢，聽到他叫就跑回來。程成伸手抱住他。
蘇洐有點傻了，感覺程成雙臂在收緊，他整個人像死機了一樣，不知道手往哪裏放，不知道怎麽辦了。
“怎麽了嗎？”他小心問道。
“謝謝，真的。”程成的聲音在耳邊溫聲說：“別老惦記我。照顧好自己。”
“恩。”他也慢慢把手擡起來抱住程成。“哥……”
程成等著他說下去。
“我喜歡你。”他說完，感覺程成楞了下，卻沒推開他。
“恩，我知道了。”程成摸摸他頭，覺得時間可能快到了，準備放開他的時候。被他抱緊了。
“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。”蘇洐頭埋在他肩膀，悶著聲音接著說下去。
“我以前想著只要遠遠看著你過得好，我就知足了。可現在我發現我變貪心了，我想留在你身邊。不能和你說話，我其實難過得要死。你……別討厭我好不好。”
程成感覺得到他身體在發抖。聲音發顫。
“恩。”程成放開他，想安慰他。猝不及防對上一雙驚慌失措的濕漉漉的眼睛，一下子心疼得不行。
程成拉著蘇洐往遠處的角落走過去，四下看看，輕輕落了一個吻在蘇洐額頭上。
“乖。”
他沒想到蘇洐就這樣楞楞的開始掉眼淚，他哭起來還是像小時候那樣沒聲音，就是一直掉眼淚，一直掉，怎麽擦也擦不幹凈似的。這是重逢後，蘇洐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成這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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